#66:真实问题中的哲学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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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想聊聊我自己身上的一个最近比较大的改变,关注对于真实问题的和哲学问题的分辨,而这非常大的引导了我在具体的实践当中的行为。

在过去的探寻当中,我开始接受关于良好生活的伦理学式解释,即良好的生活在于良好的实践,良好的实践在于自己的潜能得以发挥。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经历,我发现把实践落到实处是非常重要的,否则“实践”这个概念可以是任何事情,而自己的潜能也难以嵌入到实践当中,这可能导致逻辑上的正确而无法指导生活,这也是普遍哲学被怀疑的地方。

识别真实世界的问题,哲学问题无法直接通达

首先我觉得重要的是识别真实世界的问题,在过去自己的身上,包括很多朋友身上经常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当我们思考一个问题的时候,经常把具体的问题和抽象的问题混合在一起处理。

举个例子,关于“用户是否会使用产品”,通常这个问题在学习产品设计的时候是非常抽象的,如用户的需求和产品的供给,产品的竞争策略和产业发展阶段等等,这或许都非常大的影响着用户是否会使用自己设计的产品,而这或许都是相对抽象的问题。

而这些相对抽象的问题需要被思考的时间往往不是在问题发生的时候,具体做过产品或者交易的人可能知道,在大多数时间所面对的都是非常具体的问题,可能是某个具体的功能没有被满足,我们需要付出多少时间去达成这个需求,而这可能不需要进行抽象思考。

而什么时候需要进行抽象思考,或者说哲学思考呢?通常是不得不进行哲学思考的时候,而哲学问题无法直接通达。

这个问题我想要这样解释:真实世界上的问题,通常是先有了非常简单而朴素的问题,比如商品的供给和需求问题。而这些真实的问题又通常可以通过非常直给的方式去解决,解决的代价可能是时间或资源,而这都还没有需要到达抽象思考的时候。

而面对越来越复杂的问题的时候,我们可能会开始面临部分的道德问题,比如是否需要以环境代价进行生产来满足一部分人的需求,是否应该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让另一部分获益。另一方面,我们开始发现处理一些问题中的范式,我们可以抽象方法从而试图提升解决下一个类似问题的时候的效率。

但是大多数哲学学派的衰落在于,很多人以为可以直接通达哲学问题,这是胆怯的做法,也是懒惰的做法。

很多我们喜欢讨论的社会问题,通常需要首先进行经济因素解释,而不是进行文化与道德解释。大多数新的问题,比如通过产品设计方式满足用户需求的问题,方法论的价值难以验证而且作用的确微弱,这个过程需要实际的人实际的解决一个又一个朴素的问题之后,才有进行抽象思考的可能性。哲学问题是无法直接通达的。

或者说大多数的思维模型、思维范式式的教学,在没有实际参与行为时就过度掌握,可能会带来更加缺少创造力的解决办法,更合理的做法,可能是先进行参与,哲学问题变得不得不思考的时候,再从工具箱中拿出一些。而具体工具箱里有什么,这需要通识教育进行覆盖,而不需过度深入。

敬畏运气,并随时准备放弃

生活在真实的世界中,除了我发现哲学问题无法直接通达之外,另一个令我注意到的是关于运气和随机性。

在过往的概念与意识当中,我会以沉思的方式去理解生活,用恐惧与情绪的角度去理解生活,去用实践和潜能的角度去理解生活,而以真实问题的角度去理解,运气、风险与随机性可能是我最想讨论的

最近在两本书同时阅读,分别是吴晓波的《激荡三十年》和梁鸿的《出梁庄记》,巧合的是,两本书的背景都发生在中国上个世纪80年代之后,而中间人的经历和际遇各不相同,他们可能都是去深圳做生意,前一本书中的人成了著名的企业家,而梁庄的有些人去了,后面又回到了梁庄。他们或许坐着同类型的火车,住在类似的城中村,去类似的厂里先打工,但或许就是某个机遇,再巧合地被某些人抓住,后续的人生经历就完全不同。

运气、风险和随机性可能是需要着重强调的,这也是斯多葛学派可以帮到我们的行为方式,也就是随时准备放弃。我们很多的获得、资产都是由运气造成的,这样的收获或者损失往往无法解释,所以我们期望自己能有好的运气,但也需要随时准备放弃。

就像塔勒布在《黑天鹅》里讨论的,我们通常会高估损失对我们带来的影响和持续的时间,但其实大多数人都能够很好的适应,只要没有给自己上很高的杠杆,并且留好冗余,运气所造成的影响也是可被管理的。

而期望自己有好的运气,并且害怕错过是最容易让自己陷入困境的,这与对无法获得和害怕失去的恐惧的感受非常一致。而管理这种恐惧是处理真实问题的必要方式。

塔勒布以读书/消费内容这个最典型的例子举例,他说当阅读是为了“工作”或为了达到某一目的(比如写一篇评论),而不是满足一种真正的好奇时,阅读者由于有过多的顾虑通常会快速高效地阅读,对专业术语等一掠而过,尽快获取书中的核心思想。

这样的阅读充斥着对于损失的厌恶情绪,即自己消耗的时间是否能够获得对某一目的有价值的信息,对于浪费时间的恐惧。而这也是对于好奇的消解,对于运气、风险和随机性的一定程度的消解。

有趣的是,弗吉尼亚大学的王育珍、华盛顿大学的巴恩斯和新加坡国立大学的任启智对刻意的提升创造性这一问题在2022年做了研究,即大麻是否能提升创造力,结论是没有正相关。而其他的研究表示,酒精、大麻、抽烟等看起来和艺术家增进创造性的活动,都没有什么正相关,反而干脆什么都不做,让思绪神游和发呆可能才是提升创造力的方式。

总结

最后我想总结一下我个人在面临真实问题之后的哲学转向。

首先是关于具象问题和抽象问题的转向,对于大多数场景来说,具象问题通常才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哲学问题无法直接通达。在面临很多问题和现象的时候,我们需要做的可能是给出具体问题的描述、解决办法。而不是将相对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我们需要先做事,再进行抽象思考,方法论捷径很少出现。

另一方面,真实的世界通常充满了无法预测的运气、风险和随机性,敬畏这些随机性是必要的,并且准备随时放弃它们。当我开始害怕错过的时候,这种恐惧的情绪是克里希那穆提所说的最需要被注意到的情绪,也就是恐惧的情绪。而对于自己正在进行过于功利化的行为的时候,需要做出警惕,因为我在刻意地期望过度掌控无法控制的事情,而很多事情应该交给时间的空隙。

#65:双路径学习、风险与恐惧

内容简介

本期我分享了双路径学习的方法及感受(从实践与理论两个角度同步推进),并引出积极承担风险的必要。但是对于实际承担风险与随之而来的恐惧,进一步进行了原因分析,它可以被归纳为包含评议者数量与实践经验问题,最后我就实践与理论的关系做了进一步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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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路径

今天我想聊聊关于风险的话题,原因在于一方面我最近开始更多的在公司中承担包含产品设计相关的,还有运营相关的工作,相当于在公司的工作当中,有了更多的责任,但干得不好的话当然也会承担更多的风险。

另一方面,我依旧保持着同一话题下的双路径学习的思路,我的双路径的学习方式是指,对于一个话题比如“工具产品”,我会很实际的去查相关的竞品是如何做的,他们有什么样的产品功能以及为了解决什么样的用户问题,去翻看他们的产品功能发布文档以及手册,这是一条自下而上的思考路径。

另一条路径是,我会阅读同一个话题下的但非常理论化的信息,可能相差非常远,但是但凡有一些关系,比如亚里士多德关于逻辑和三段论的著作《工具论》,再到弗朗西斯·培根的《新工具论》开始拒绝纯粹的先验演绎作为自然哲学中发现真理的手段,开始经验论的、实验方法的工作方式,或者是笛卡尔的《谈谈方法》中对感官的怀疑。

这一条路径可以说是比较理论化的,是从所谓思维工具这个维度的,对于工具产品的思考。它们通常和狭义意义上的工具设计相差得比较远,但又有很多时候能够意识到许多思考的相通之处。

过程中,我开始开始辨别出这两条路径下,都有些论述是有价值的,而有些不是。而这些缺乏价值的关于某一问题的论述,通常是作者缺乏对于这件事情的的真实体验,或者用塔勒布在《风险共担》里面的核心观点,有些人的观点和讲述由于讲述者他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没有真实的承担风险从而让人感觉缺乏实感,观念复杂而难以使用。

那么我想顺着双路径的话题认知方法,以及风险这个概念为核心开始讨论。

积极承担风险

第一个是积极承担风险,让我用承担风险的视角带来看我们日常的工作和实践,可以被看成是对于承担风险多少的取舍。或者这样说,我们想要做一件事情或者不做一件事情,想要升职或者去到另一个公司,其实都是对于风险的选择。

一个人期望在公司中升职,其实是等价于期望承担更多的风险,因为给公司带来的回报,以及个人能够获得的回报,以及个人承担的风险通常来说是等价的,这在《管理的常识》这本书中有很明确的论述,并且在现实世界是实际这样运作的。

一个人期望跳槽去一个更加清闲的公司,能够达到工作与生活的平衡,等价于期望为自己和公司承担更少的风险,或者说公司的运作不会因为这个人的工作的优劣有非常大的波动,那么权责利相对等的情况下,这个人通常会需要接受更少的报酬。

一个人选择自己创业办一个品牌,或者拿自己的大笔资金进入投资市场,这都是期望承担更多的风险,虽然创办一个品牌的的难度很大,其实更需要让人警惕的是创办一个品牌或者拿自己的资金进入股市去猜测涨跌,都是非常容易失败的事情,它的风险很大但是有可能能够获得极高的回报,所以这通常是提升自身风险承担的行为。

那么通过承担风险的角度来看,我们其实都在不断地提升自己承担风险的能力,无论是通过经济独立也好,获得更高的个人技能或者更稳固的社会交往,都是让自己在力所能力的范围内承担更多的风险,通常来说这也是必要的,因为这样做,才能让自己有可能得到这份风险所对等的收益的机会。

但很多人会在路程中停下来,有的时候是岗位产生了限制,部分职能性部门在整个公司运作的过程当中天然的承担更少的风险,从而对应岗位的人在组织中承担更少的风险,从而有更低的报酬,从而更容易被替代。

有的时候是个人对自己产生的限制,风险厌恶是难以克服的,因为承担更多的风险需要一个人不仅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用以训练负荷对应岗位的能力,并长期处于高度紧张当中,或者用自己的资产进行投资创业,风险所对等的不确定性,都会让人望而却步。

风险与恐惧

那让我们进一步讨论对于风险承担的问题,风险承担是必要的,但是它与恐惧总是同步出现,承担风险必然意味着可能失败,而我们当然恐惧失败。同时,各人的风险偏好也是有差异的,不能让所有人都承担很多风险, 那么整个环境都会存在大量的投机气氛,但应对风险与恐惧,依旧有一些方法。

在塔勒布的《非对称风险》中,他激烈地抨击了学院研究,以及各类的不参与实际工作却在做理论研究的人,我与一些在读博士的朋友聊天,通常大部分人都处于比较焦虑恐惧的状态,这内在其实与上面提到的风险承担与恐惧非常相关。

第一个问题在于自己的工作所对应的评议人数量。以我在做的产品为例,在之前我在做C端售卖型产品的时候,设计方案能够直接反应在大量用户使用的转化率上,而在做B端工具型产品的时候,用户的付费与使用数据,也能直接反应在产品上,这期间我是通过我的产品与用户对话,用户用脚或者钱投票对产品表示认可或不认可,这里的两个特点是产出物与评议者的路径是短的,评议者是多的。所谓公开市场是一个足够广阔的,价值可以直接反应的体系。

而其他的被发明出来的体系都是脆弱的,无论是公司中的职能性部门,通常是通过上级的印象进行评定,还是学术共同体中,价值认定通常是学术评定委员会那少数几个人所谓同行认可。当市场或者说评议人数量不够多的时候,它的评定很多时候都会非常失真。而以风险的视角在于,暴露于更少的评议人的参与者承担着更少的风险,因为他们参与的不是一个真实商品交换市场,但他们的代价是承担更多的恐惧,对于未知结果的恐惧,恐惧于自己发明的一些价值体系和说辞在这个体系里面是否有用。想想大公司中职能性部门对于自己价值的解释和包装就不难看出了。

第二个问题在于没有真正承担风险的人的话不可信。这不是一个非常需要论证的逻辑,当看一个人的著作和论述的时候,首先我们应该关注这个人是否真正参与过相关的事情,是否拿到过相关的,被多数人评议所认证的成绩,最好是被市场所证明的成绩。

真正通过承担风险所带来的感受,与纯粹理论演绎的概念是完全不一样的,而且它通常还需要是经历过时间筛选的作品,必须是实践过的人所产出的结果,他们通常不会很多,这意味着很多的内容通常不值得读,因为没有实践过的人的理念无法指导实践,这既能消除信息焦虑的恐惧,也能提升我们的抗风险能力。

实践与理论

这让我回到了我最初的问题,通过双路径我会看很多实践的记录,也会看很多通过演绎的理论,但通过风险的视角回来,我开始能够把一些实践记录中,实践得不好的作者剔除出去,也会把演绎理论中,空想的概念剔除出去。

从风险和恐惧的角度来讲,有了实践与理论的经历,最好的情况下在我们可控的情况下,自己不出局的情况下,积极地承担风险。

承担风险的收益是能够直接的,直接从开放市场中获得反馈,让我避免玩一些奇怪的,评价标准不明确的游戏。

参考

  • 《非对称风险》塔勒布
  • 《工具论》亚里士多德
  • 《新工具论》弗朗西斯·培根
  • 《谈谈方法》笛卡尔

#64:沉思生活之必要

内容简介

本期我从自身的业余时间分配的问题出发,讨论沉思生活的必要性,论据包括沉思生活摆脱了外在依赖、能带来真正产出以及它特有的属人特征。最后以幸福悖论的讨论结尾,部分地解决了我所困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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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思考的问题除了工具的话题,另一个关注的话题就是关于沉思生活状态的问题。原因在于我发现虽然我的空余时间大量的用于阅读,但我不那么愿意读和工作有关的书,而更愿意去啃没那么好读的哲学书籍。即便两种类型的内容都是好的,但我想知道我的内在动因是什么,有一些问题它重要但是看起来毫无功用,不仅是我,很多人都愿意为它倾注时间,带着这个问题我开始进行探寻。

探寻的阶段性结果我把它归纳为一个论点:沉思生活的必要性。那么我会开始聊聊为什么沉思生活是必要的,而沉思生活的缺乏又会给人什么影响。

外在依赖

首先聊沉思生活的必要性在于,它的缺乏直接导致了我们日常的倦怠和压抑情绪,而我们很难察觉。理查德·A·伊斯特林在1974年发表的论文《经济增长是否改善了人类命运》中,提出了幸福感和收入关系不一定正相关,我相信这个结论很多人都感同身受,而根据亚里士多德的幸福观,这个”幸福悖论“产生的原因就是沉思生活的缺乏。

这里的内在逻辑在于,在收入增长的早期,收入的增长的确可以带来幸福感的提升,因为收入增长带来了充分消费的体验和充分消费的可能性。这个可能性给人的感觉是努力工作、收入和幸福感在实际感受上的确是正相关的,这会强化人对于这个反馈循环的依赖。

而问题在于,努力工作的状态、收入形成了幸福感的外在依赖,在多种不可控的因素的影响下,收入在达到了均值之后没有那么容易受自己控制,而这种外在依赖同样是一个稀缺物。根据克里希那穆提反复提及的,我们会开始恐惧,恐惧失去和无法得到,这带来紧张的情绪。从而让我们更加看中对于外在依赖的追寻。

而亚里士多德也有同样的观点,他把人追求的生活分为享乐生活、政治生活和沉思生活。第一种生活好的状态享受美的事务,第二种生活好的状态是为城邦行善,第三种生活是沉思。而前两种生活都是强外在依赖的,沉思生活不依赖,它是自足的。

所以沉思生活的必要性的第一个原因是它是自足的,无需外在依赖的,否则我们会因为长久的外在依赖而处于紧张和压抑当中,一直得不到好的状态和宁静。

真正产出

第二个关于沉思生活的必要性在于,它会带来真正的产出,而不是现有物质的复制。在韩炳哲的《倦怠社会》的开篇提出我们处于一个功绩社会当中,每个人成为自己的雇主,而这让我们处于虚构的积极当中。

这种虚构的积极让我们期望拥有更多的身份,拥有更多的功绩,对自己的高要求导致了我们的疲倦。这里内在的原因和上面提到一样,同样是我们恐惧自身在社会中的丧失,从而希望抓住一些东西,包括身份和资产,让自己处于过度的积极性当中。

但是就像上面论证的,我们期望抓住的东西通常不完全受自己控制,并且通常情况下,大多数貌似值得追求的东西当我们往后站一下,重新审视实际完全不值得追求。比如我其实很爱玩游戏,很多游戏业会设计日常任务、组队任务等等相应的挑战和奖励去告诉我这个事情值得做,并且有明确的反馈,但是其实它们只属于大多数让我们过度积极的目标之一。

而更重要的是,过度的积极不会带来真正的产出,这也是《倦怠社会》这本书中给我们最大启示,一味的忙碌只会重复和加速复制现有已经存在的东西,而真正的产出,需要我们深刻、专一的能力。

这种深刻和专一是我非常看中的,在播客的准备过程中,是我每个月最期待的时候,它会给我一种状态,给自己抛出一个问题,我会像旁观者一样双手交叉地看着自己,看看这次我会给自己抛出的这个问题怎样的回应。就像很多小说家一样会说,他要做的只是坐在书桌前,让自己设定好的角色自己说话,演出他们的故事。

在很长久的过程中,我也仅仅在准备播客的过程中会有这样的体验,在有好的产出之后我会非常的愉悦,我想这是我短暂而体验到了专一状态所带来的奖励。而我也相信这是真正的产出的必要条件。

而这个状态并不是容易得到的,反而是需要做一些决定,比如刻意的隔绝,也就是对很多事情做出否定。包括不立刻对身边的人和信息做出回应,不对其他好像也很重要的事情做积极的回应,减少对自己的关注。这内在其实包含着重大的否定,对思考以外的任何事情的否定。

属人特性

最后一个沉思的必要性的原因是它是特属于人的活动。我们很容易想象亚里士多德提到的外在善、身体善由动物所体验到。

外在的好的感受,当我们充分消费的时候是可以体验到的,当我们有足够的金钱和资源,我们可以容易地获得我们想获得的东西,就像进入米仓的老鼠一样有充分好的感受。

而身体善也是一样,当我们拥有健康的身体和状态的时候,就像跑步时感受到愉悦的动物一样,它也非常真实。但这都不是人所特有的,而只有沉思生活是。

它背后的意识是理性是人的本质属性,是人所特有的活动。这里的理性不是用于劳作的工具性,这也是汉娜·阿伦特在《人的境况》中引用卡尔·马克思,在讨论劳动、工作和行动时做的分辨,用于劳动的工具性所运用的理性,同样无法让我们感受到自足,因为劳动的产出必然成为产品,而产品仅在交换和使用时产生价值,这让理性有了外在依赖。

到这里,也解释了我为什么在工作之余不想看工具书籍的原因,不是它们没有用,而是它有了外在依赖,它必须在工作成绩出现的那一刻才体现出价值,它不是自足的,而沉思或由此产生的东西可以自足。

但值得一提的是,当我们刻意的去除了行动的目的化之后,大多数人会进入娱乐和消费,而不是导向了美、善行和沉思。导向了对于自我需求、挥霍与吝啬行为而不是导向沉思,这是一个更加复杂的问题。

让我们回到属人特征上,外在、身体都不完全是属人的,但是灵魂善是,它就是上面提到的快乐、德性和明智。而明智由是其中最属人的目的,它高于德性和快乐,由更大的完满性和自足性。

为什么属人的特性这么重要,为什么亚里士多德说个人的美德、公共生活的美德都是为了实现属人的沉思生活而存在。我想只能通过人的此在的有死性来解释。因为此在在思考存在,且他的生命有限。脱离了平常状态的此在在深刻体会和思考之后,必然会导向沉思生活。

幸福悖论

最后我想以幸福悖论的话题来总结,在袁玖林的:论亚里士多德的至善幸福观这篇论文中他也这样结尾:幸福悖论产生的原因有很多种,但其中最重要的也是本质性的原因是沉思幸福的缺失,人们对物质欲望的过度渴求导致其陷入欲壑难填的状态中,当收入不能够满足其对于物质欲望的向往时就会产生烦躁不安的情绪,当收入能够满足其对于物质欲望的追求时就会陷入百无聊赖的情绪中,在烦躁与无聊的纠结中,离自己所要追求的幸福也越来越远。

在亚里士多德看来,以人的现实活动为主要内容的属人的幸福是必要的,但不是最终的目的;以思辨活动为表征的沉思幸福是最高的、第一位的幸福,是人摆脱外在手段充分展示自身内在价值的体现。

就在于上面我提到的,它摆脱了外在依赖,能带来真正的产出,以及它的属人特征。这共同引申出了我想讨论的沉思生活的必要性,也解释了我自己困扰已久的问题。

#63:为什么恩格尔巴特值得被反复阅读

内容简介

本期我从Douglas Engelbart的《增强人类智力 – 一个概念框架》展开,讨论工具设计与增强人类智力的关系,即工具用以提升人处理问题与决策的能力。再详细介绍了增强系统的组成与作用:语言、工具、方法论和训练。最后借马克思·韦伯《以学术为业》演讲的观点对于母题的重要作用,以及母题落地的实际问题进行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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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具增强人类智力

最近我的注意力继续关注到工具产品设计的问题,原因一方面还是我一直在做工具产品相关的工作,另外当我不断地向互联网更早期查询相关的资料,越发现工具产品的设计与更大更重要的话题相关,今天我想讨论的就是这个看起来更大、更重要的问题 – 增强人类智力的话题。

通过工具增强人类智力的概念被郑重的提出来是由Douglas Engelbart,他在1962年发表的《增强人类智力 – 一个概念框架》这篇愿景和研究议程中提到。由于我在查询建筑信息模型相关的概念的时候查询到这篇文章,我开始好奇我们熟悉的计算机、软件和增强人类智力有什么关系。

恩格尔巴特这样阐述他的愿景,这个愿景来自于他在1950年前后阅读了Vannevar Bush对他的启发:他将把职业生涯的重点放在让世界变得更美好,而为了达成这个目标通常需要有组织的努力,尤其需要为人类的集体智慧有所贡献,而提升人类的集体智慧可以大幅提升人类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尤其是在他当时冷战背景下),他还推测计算机可以成为大幅提高这种能力的工具。

这让我想起了汪丁丁教授在讲授行为金融学的课程时,大量的篇幅在讲述人类智慧问题,提到了同样的观点:集体创造性和峰值人群直接影响到了我们身边最重要的问题的解决。我在第41期的播客《从行为社会科学基本问题看去》有详细的阐述。

这里的还有的内含假设是:人类的智力效率可以通过类似工程建设的方法重新设计,改变影响它的各方面因素从而使整体整体改善。这和行为金融学对于集体智力的研究遥相呼应。

而恩格尔巴特给长久以前我关注的这个问题提出了解决办法,而令我更吃惊的是,这个解决办法已经长久的在我们身边发生。我们习以为常的计算设备的出现竟然产生于恩格尔巴特如此深刻的思考。

增强系统

我想进一步展开关于工具与人类智力的关系。恩格尔巴特在他的《增强人类智力 – 一个概念框架》中提到我们之所以关注增强集体智力,原因是为了提升个人处理复杂问题情况的能力,更好的理解力从而能够得出对于复杂问题的解决办法。

这和博弈论的产生同样非常类似,工具的产生为应对复杂问题服务,而我们处理问题的能力的提升是非常复杂的。一方面我们依赖工具系统:也就是纸笔、电话、会议等工具;同时我们依赖人类系统:技术、方法、语言、组织、实践、技能等等。恩格尔巴特把他们统称为增强系统。

在《概念框架》文章中,它进一步抽象了增强系统为四个方面,分别是工具、语言、方法论和训练。而一个人或一个集体的智力的提升,或者说处理复杂问题能力的提升,主要取决于以上四个方面的提升,我想展开讲讲这四个方面如何理解:

语言:语言除了是我们日常交流的语言,它最重要的作用就是符号化的工具,而符号和符号结构的使用,可以大大提升我们的沟通交流效率,以及理解能力。

工具:而工具通常是快速处理符号与信息的工具,无论是上面提到的纸笔、电话和会议工具,还是我们日常使用的计算机,在互联网早期的想象中,包括恩格尔巴特发明的NLS系统,都把知识管理类的工具作为首要想象,信息能够以网状组织,用双向链接互相勾连,我们当前有许多知识库工具在为之努力,比如我常用的Notion和Marginnote

方法论:方法论是典型的人类系统,恩格尔巴特这样阐述,举例于他后期提到的引导式方法,或者产品设计MVP方法。方法论的作用在于我们不需要产生成堆的循环论证、列表和计算。我们要么是在检查我已经构建的东西的有效性,要么是在纠正或扩展结构。换句话说,我的理解力的增⻓似乎是确定而稳定的, 直到我成功或放弃的那一刻。这是方法论的最重要价值。

训练:而训练的价值在于,上面的三类增强系统,互相之间可以彼此增强,而反复的训练能够提升我们处理问题的能力,比如我们使用计算工具组织语言,内含着许多方法论的体系,持续的训练显然的会比只使用线性笔记的人有更强的信息处理效率。

母题的意义

到这里,我想谈谈我的感受,我非常的感动,因为互联网先驱们的立意是从人类整体智力、处理复杂问题的角度去思考。恩格尔巴特在他25岁的时候意识到他的职业规划是为了加速这个进程服务,并且在不同的时间节点交付了许多对以后有重要影响的东西,包含1968年的《所有演示之母》的演讲。

我们总是最先盯着眼前的问题以解决,但当解决了眼前的问题之后会发现,这个问题即便解决之后好像并不能给这样一类重要的问题以肯定的回应:“比如我应该长久的专注于哪个领域,自身的母题是什么。”

这也是恩格尔巴特给予我感动的点,我相信他在实现他1962年愿景的后数十年,都会面临许多细小的,实际的问题,但是他1950年的立意,到1962年的宣言,都给予了他在面临实现过程中细节问题,沮丧和失落的时候一个非常坚定的支持。

这或许就是对于个人来说母题的意义,在全面看一些我认为认可的人著作的时候,我都能看到类似的母题特征。德鲁克始终都在关注如何通过科学管理方法为知识工作者和组织提供参考,恩格尔巴特关注如果通过工具设计提升集体智力,Bret Victor关注如何设计更合理的工具从而提升协作,Dynamicland就是他坚持的尝试。

恩格尔巴特的母题指导了他许多落地的发明,如鼠标、协作、图形用户界面和NLS系统等等,包括一系列方法论。

落地的困难

谈到母题总是令人激动的,因为好像下一刻这个目标就实现了,我相信许多人去重读《增强人类智力 – 一个概念框架》的时候也会有同样激动的感受,但最后我想谈谈实际的问题,落地的、会把手弄脏的,没有那么理想化的问题。

马克思韦伯在《以学术为业》的演讲中就细节的阐述了一个人以学术为业,实际会面临的问题,他没有讲为真理服务,为终极问题服务,就像我们今天使用恩格尔巴特的学术遗产时,不会总是与增强人类智力联系起来一样。一方面它在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另外就是高远的立意与艰难复杂的过程总是同时存在的。

韦伯提到,每一个学术的课题,都意味着会被超越,会过时,每一个愿意献身学术的人都必须接受这个现实;同时,学术不负责回答终极的问题,学术的研究目标都是具体的,无法回答终极问题;而且它包含着大量专业化工作,实验和日常。

但韦伯的说明很好地中和了恩格尔巴特所产生的影响,因为高远目标母题的产生有它独特的意义,韦伯这样阐述:这迫使一个人理解自己的事业,迫使一个人,至少能帮助这个人,说明所作所为的意义。这不是小事一桩,对于纯粹的个人生活来说,也很重要。

我想到这里,我要分享的已经讲完了,恩格尔巴特的宣言和工作是令人感动的,韦伯的告诫也有极大的价值,我想引用韦伯在《以学术为业》的结束语来结束:我们要从中汲取教训:只凭思慕与盼望,讲一事无成,我们应该做些别的:做我们的工作,解决“当务之急” — 做人方面的和事业方面的。如果每个人都找到了操控他的生命之弦的不可抗拒的力量,这其实是质朴而简单的。

参考:

  • Doug Engelbart’s landmark report Augmenting Human Intellect: A Conceptual Framework(1962)
  • The Mother of All Demos, presented by Douglas Engelbart (1968)
  • Vannevar Bush
  • Dynamicland – Bret Victor
  • 汪丁丁 – 《行为金融学讲义》
  • 设计乘数 # 41:从行为社会科学基本问题看去
  • 马克思韦伯 《以学术为业》

#62:行业下行工具上行

内容简介

在本期分享两个对于工具产品设计的思考:行业下行是工具产品的机会,原因在于行业人员精简之后,对于效率、质量与降低交易成本的需求。以及工具产品的设计通常会有三层框架:工具基础能力、协作与开放。行业有周期,或者它就是最后一个窗口,但对于更好工具的诉求始终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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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业下行是工具产品的机会

在讨论工具产品之前我想先讨论一个问题,行业下行是工具产品的机会吗?或者说是什么原因让人们想要转变现在的工作方式,转而使用工具。

单纯的去想人使用更好的工具的动机,通常来说是为了追求更高的效率,能够更快的处理文件报表,或更快的出具符合要求的图纸。但如果把各种商业条件加入进来,这个问题会变得更加复杂一些。

在第60期我已经讨论过,我们始终需要更好的工具,原因在于从个人到组织,单位时间递增的更具有经济价值,那么组织和企业会要求更高效的工具,普通的个人可能微信就行,时间越具有经济价值的人,会更倾向于使用Todolist、日历、笔记等软件提升个人效率。

考虑到一定的宏观经济因素,行业下行的内在意涵是行业的整体经济体量增速放缓,而人力、资源成本已经增长到一定的阶段,那么企业经营者面对收益下降,成本提升的状态就会优先考虑控制成本,精简人员是第一步,这也是我们正在经历的。

但行业的下行并不代表行业直接不行了,通常人们会过度反应,实际情况是行业会长期位置在一个体量稳定状态,而前一个阶段人员的减少并不会带来事情的减少,而这个时候从业者和管理者都会呼唤更效率的工具,来应付单人超额的工作量。

另一方面,行业下行会带来产出物更高质量的诉求,这个质量的诉求同样来自同行竞争,由于增速下降,在行业内脆弱的企业会率先离场,而还在场内的企业会争夺有限的资源,而更高质量的交付物就成了有效的竞争筹码,这个时候也会呼唤更高质量的工具。

同时,整个行业会寻求具有更高协作能力的工具,更高的协作能力会降低交易摩擦,具备协作能力的工具实际解决的是沟通效率的问题,更低的交易摩擦意味着各方都能在存量的经济剩余中分得更多。

所以总的来说,行业下行反而会让从业者呼唤更效率的,产出质量更高的,协作能力能好的工具。无论是前些年的建筑设计行业从CAD切换到BIM,还是近些年的体验设计从Sketch切换到Figma,都有着类似的内在推动力。

工具产品的三层框架

通过调研,我会发现工具产品的设计与发展总是遵从着三层框架,办公协作、设计软件都是如此。这个框架分别是工具、协作、与平台生态。

首先是基础的工具能力,从Figma对Sketch的替代就能看到,它首先需要具备在Web端使用的体验设计软件的基础功能,对画板、图形的编辑等等。而观察BIM软件如Revit,ArchiCAD也是一样,它首先要具备建筑设计基础的图元设计能力,来满足用户的基本工具类诉求。

而协作是形成工具产品差异的重点环节。可惜的是,由于工具应用场景的关系,仅仅具有真实协作场景的工具才适合做工具,这样让大多数的给个人使用的工具产品停留在了独立工具使用的阶段。很多的笔记、Todo、日历工具也在尝试着寻找协作办公的场景,这是一个很好的趋势。它们的目的也是连接更多方面,会给更多方带来价值,降低多方交易成本。

Figma做到了实时反馈的协同,不同的设计师能够实时看到其他人的工作台,实时的评论并且通知其他人。还有设计系统的协同,组件搭建之后团队中的成员能够随时更新和调用,还有设计研发协同,研发能够及时查看设计稿并导出代码,以及能够在云端统一进行文件管理。

而Autodesk也在2015年推出了BIM360,用以解决在建筑设计与施工场景的多团队多公司权限问题,文档与版本管理不一致,提资不高效以及跨模型冲突不直观的问题。

再往后一层,则是这些工具都在非常早期开放了部分接口用以支持开发者社区为工具产品共同创作。

工具、协作与平台生态组成了工具产品设计的三层框架,而能够看到的是,除了少数面向用户的工具跨过了第一步和第二步,大多数行业在使用的工具也只是一个更好用的锤子。通常来说,工具的工具能力值得被再做一遍,这里得益于算法对于行业的理解和决策能力。而协作同样需要更多的产品设计者深入到行业当中进行了解和改变。

最后我想总结一下,行业下行,工具上行。行业有周期,或者它就是最后一个窗口,但对于更好工具的诉求始终存在。

#61:工具产品设计杂谈

内容简介

在本期我对工具产品设计展开讨论,首先我从伊万·伊里奇对工具的认知出发,回到计算机与互联网早期,看看他们如何认知工具。并引入“满足特定需求的工具”和“促进自我实现的辅助性工具”的两个概念,并指出工具发展领域可能已经出现的失衡——或许我们不得不走出去,去到不了解的领域,但是戴森的经历又激发我们,工具产品设计或许并没有那么难。

正文

任何领域都需要工具

在这一期我想再谈谈关于工具的产品设计,因为这是一个非常值得讨论的话题,它和设计、创造新的东西相关,就像苹果的专业设备将自己定位于生产力设备一样。另一方面,我也认为工具的产品设计将会是下一个阶段产品经理、体验设计师可以重点关注的方向,就像五十年前现代计算机起源时一样。

我时常会看一些对于早期计算机与互联网的文章,因为当新的工具出现的时候,通常它都非常的昂贵,或者它出现的本身就是为了解决具体的问题,当这个工具比如计算机被不断使用之后,设计者发现它可以用以做更多事情,甚至基于它设计新的工具。

伊万·伊里奇(Ivan Illich)对工具就展开过讨论,那个时候人们还会对什么是好的工具设计展开讨论,就像麦克卢汉在《理解媒介》中讨论媒介对人的影响一样。伊里奇和很多早期关注计算机与互联网的人一样,也会讨论工具对人的操纵性或者异化。

他提到:“一个‘友好的’社会根本,不是完全没有操纵性机构和令人上瘾的商品和服务,而是在那些创造特定需求的工具和那些促进自我实现的辅助性工具之间取得平衡。”

这是一个简单好懂的概念,工具的中立会被用于做很多事情,以计算设备与互联网为例,我们其实已经创造了非常多的广义上的工具来解决问题。电商、短视频都可以被称为满足特定需求的工具,而这些工具由于推荐算法的加入变得不再是中性的。

伊里奇在《陶然自得的工具》(Tools for Conviviality)中讨论什么是友好的工具?他提到,工具促进了友好性,使其能够被任何人轻松地使用,根据需要经常或很少使用,以实现用户选择的目的。

那么友好的工具应该是中性的,他说固定电话是完美的工具,因为任何有硬币的人都可以用它来说想说的话。

而我想补充的是,并不仅是我们需要更多像电话这样的工具,而是有些工具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它的中立属性,而有些工具的发展还处于非常早期的阶段,并且非常有机会。

推荐算法让电商、短视频不再中性,这就像媒介总不是中性一样,差异化的需求被算法不断命中,它的确是易于使用的,但是用户使用的多少已经很大程度地影响了用户自己选择的能力,并且它通常缺乏创造性。

可以这样理解,在计算机早期,工具是最直接的需求,类似微软的办公软件都是为了解决更多办公效率的问题产生。但互联网所带来的网络效应让另一种工具更具有商业价值,从发展的速率来看,消费互联网的产品与传统意义上的效率工具产品的发展已经差异很大了。

但就像我上一期播客提到的一样,技术的窗口期是短暂的,由互联网所带来的效率提升首先会在最有经济价值的消费互联网中率先发挥能力,但是由于信息传递的滞后特征,现在继续投入时间和精力去优化这部分的工具产品是不经济的。

那么什么是更经济的做法呢?詹姆士·戴森的思考对我很有启发,他设计戴森的产品除了对审美的坚持,同时多次提到他对精益工程的坚持:即资源投入越来越少,性能越来越好。

互联网的增长产品经理的方法论当然有类似的想法:通过算法和实验优化功能,智能UI或精准推荐也好,得到超出人工配置活动的效率,资源投入越来越少,效益越来越好。

从既有场景中寻找机会

但我们通常会从自己的生活经历中寻找机会,衣食住行的需求被精益的方法反复尝试和优化,因为这样的经历是大多数人最有实感的,而这些有实感的机会被优化之后,在现存场景中的,存在于具体生产性行业与场景的机会更值得关注。

1978年,博雷曼斯在《友好的工具参考指南》中提到了在20世纪70年代很多合适的技术的想法:粮食自给自足、环保住宅建设、新能源等等。但当时的工具主要还是在通信领域。

三十多年过去之后,我们在通信领域的工作已经更加完善,但很多领域的工具还处于非常早期阶段。举个我正在做的建筑设计领域的例子:

上个世纪末,计算机辅助设计恰好也与消费互联网同时出现,但二十年过去后建筑设计师的工作状态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设计师依旧像搭积木一样进行设计,计算机进行参数化的辅助,那么我当然会思考更好的工具是怎样的?具体的思考我会在后续的播客中讨论,首先我想回来关于领域的问题

戴森会给我们一些激励,他并没有因为是设计师出身而给自己设限只能做外观的设计,因为他在创业的时候发现,看似专业的知识并不是有那么高的门槛,只要愿意花时间了解,就能形成对专家的祛魅。

对他来说,气旋分离器是一个典型的工程技术问题,而经过几年的了解,他完全成为了专家,并且经过几千次的实验最终完成了戴森的初期设计。了解他的经历就像是回到了18世纪发明家的时代。

的确,我们所处的阶段,一个人在封闭的空间中做类似发明的工作已经很难有产出,但是发现需求、以自己的需求而设计的阶段也已经过去了,不是场景不存在了,而是设计师可以想见的在未来会面临很多自己甚至没有想过会了解的行业。

这和我在上一期播客聊到的,在未来我们继续设计工具,我们不得不选择困难的难理解的那条路类似。它的确可能是困难的,陌生的,但是好在它可能不会像想象的那么难,就像戴森做过的那样。

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工具产品设计?

最后我想讨论一下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工具产品设计的问题。

伊凡·伊里奇认为固定电话是完美的工具,因为它工具的中立性,这在他所处的时代是成立的,媒介与工具都被看成应该完全中立于人存在,并能给人提供效率上的提升。

戴森的产品设计我看到了精益工程的思维在里面,资源投入越来越少,性能越来越好,同时他隐含在字里行间的,好的工具应该是美的。

那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工具产品设计?是能够激发人的创造力的吗?还是别的什么样子,是我持续关注的话题

  1. 为什么固定电话是完美的工具
  2. 万维网的诞生:互联网的口述历史
  3. 《理解媒介》麦克卢汉
  4. 《发明:詹姆斯·戴森创造之旅》
  5. 《友好的工具参考指南》 博雷曼斯
  6. 配乐:Destiny 2 Original Soundtrack – Track 11 – Journey (featuring Kronos Quartet)

#60:我们始终需要更好的工具

内容简介

互联网行业的时间窗口的结束不可避免,科技创新的时间窗口通常是窄的。本期我从商业史的视角出发,论证改善生产力的程序需求始终存在。从三类需求出发展开讨论:已经被满足难以进入、交易成本导致尚未形成、困难而复杂的问题。提出我们始终需要更好的工具,个人不得不选择做困难而重要的事情。

正文

到创业公司也有半年的时间了,除了日常的工作和挑战与之前非常不一样,这段时间也让我对创新创业有了很多新的认识,想和大家分享。

首先先是别人的故事,近期有一个互联网圈的前辈开始了自己的创业,这件事情对我有些触动,他也是在互联网大厂有好几段经历,但是创业的目标是一款日常消费品而不是互联网产品。

很多的故事告诉我们,互联网产品设计那一套方法论在已经存在很多年的行业通常来说不一定那么适用,一方面在很多行业有已经形成的,需要去主动适应的生产规则。另一方面,互联网产品的那套增长、网络效应等故事,仅部分能发挥作用。

但消费品的创业也应当是一个深思熟虑且理性的选择。这给我的感受是,有很多在互联网行业的朋友也开始接受正在改变的现实,高速增长的互联网企业在后面的时间中更难见到,职业发展的预期需要进行调整。

但是我不想重复关于互联网后期或者内卷的陈词滥调,虽然看起来互联网和科技的发展是我们这一代人所共同经历的群体事件,可是我相信类似的问题在过往的历史,尤其是商业历史中应该重复地发生或,那那一代人是如何应对的?具有创新创业精神的人,在那段好像看起来黑暗,增长放缓的时间里,又在做什么,以为后续的周期提供基础?带着这个问题,我开始在德鲁克的文本中寻找答案。

科技创新的时间窗口通常很窄

首先是我发现的第一个结论,科技创新的时间窗口通常就是很窄的。如果把消费互联网看做一个持续二十年的基于科技的创新,让很多从业者从中收益,希望打造能够影响很多人的产品,那么以此能够类比的还有很多行业。

在十九世纪中叶,铁路作为当时的新兴行业就经历了这样的阶段,十年中大量的从业者,并造就了很多创业公司,而这个时间窗口也在英国仅存在了10年。德鲁克的引用会给到读者一个全行业的图景,同样的在电气设备、电话、企业、化工和家电行业,都经历过类似的时间窗口,我们可以把消费互联网过去的发展当做类似的窗口之一。

但是窗口结束之后就是淘汰的时期,资金开始更少地进入,存量的竞争让头部效应更加集中,因为头部能够投入更加与收益不匹配的资金,提供更好的服务,创业公司很难再超越,或者竞争让利润变为零。在当下,有的朋友会从一个电商巨头跳到另外一个,从事的事情与之前差不太多,价值感会较弱,也是窗口期结束的表征之一。

改善生产力的程序需求始终存在

所以我没有在过往的商业史中找到,我和我大量的朋友所从事的行业还能持续的向过去二十年一样增长的有效例证,各个行业的窗口期就是很窄的,科技创新的时间窗口尤其如此,行业与个人薪资,新的企业发展的速率都会大概率放缓,且不再需要饱和式的需要大量从业者。

但是我找到了另外一个视角能够让我们认识这个问题,让过去的经历和能力持续得以发挥的思路,而不是仓促的开始看自己不了解的行业,投资一个不了解的线下门店,或者在对行业知识不了解时,进行品牌创业或者证券投机。这都是主动将自己的认知和积累抛弃的非理性行为。

这部分的认知是,改善生产力的程序需求始终存在。在做互联网产品时,我们的落脚点都是用户需求,但其实用户需求也并不一定是终点。从一个更大的图景,用户是产品设计的落脚点,但是从程序需要来看,人们需要更快的建房子、更快的沟通、更快的商品交易与更低的交易费用,甚至更快乐的娱乐体验。这其中的生产力改善需求始终存在。

张五常在《科学说需求》的第一卷就以大量的篇幅讨论交易成本,如果说我们的交谈总是对好和坏的同语反复,那么我们的经济活动可能非常多都可以落脚在交易成本。在一项经济活动或程序当中,总是由一些待完成的工作,替换这些薄弱环节,用新的机制和工具去替换这些薄弱环节,那么就能够对这个程序或者行业进行改善。互联网是工具箱里可用的工具但不是唯一的工具。

想到这里,可能有人会说需求始终存在也是陈词滥调,但是很多情况是要么这个需求过小不值得做,要么这个需求过大、困难过高而无法完成,并不能指引我们具体工作。我想进一步去讨论这几种情况。

第一种情况是程序改善的动机始终存在,但是尚未发生。就比如对于大量的企业来说,更好的员工、绩效管理,生产管理,甚至对于个人来说,一个更好的日程管理、关系管理软件,都可以很大程度的提升这个个体的效率,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使用。

这里的核心问题在于交易成本与人力单价,很多互联网从业者的业余项目通常是Todolist、番茄钟、日历或笔记与记账软件,但是它们通常很难盈利与坚持,即便是企业,也很少能够采购好用的生产力工具。原因在于即便是存在这样的环节需要提升,但无论是企业还是个人的单位时间成本还没有高到不可接受,使用低效率工具所产生的损耗是可接受的。个人场景又比企业场景的时间成本更低,所以个人的效率工具的设计尤其困难。

所以在不适当的时机场景做这类工具极难成功,因为工作还是应该面向市场的,市场在这个时间点还在孕育,除非是价值交付是极低的成本且替换成本也很低,否则难以达成功效。

第二种情况是有些需求始终存在,但是困难过大以至于无法完成。看过比尔·盖茨的纪录片的人可能知道,他过去十年投入大量精力的在第三世界国家的便池、气候问题与核能。但这些问题好像比再创办一个微软还要困难。

如何降低第三世界国家的婴儿死亡率呢?德鲁克在书中提到,用追溯的方法进行解释,它是由旧科技(公共健康护理、将厕所建造于水源下游、疫苗接种、在窗户上安装纱窗)与新技术(抗生素和DDT等杀虫剂)的融合促成的。

这类通常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需求但是非常困难的问题。也很难给焦虑的互联网从业者以指引。

我们始终需要更好的工具

改善生产力的程序需求始终存在,但我们目所能及的地方,好像要么需求已经被满足难以进入,或者这些环节的交易成本还没有高到需要生产力工具改善,或者有些问题又是过于复杂和困难的问题,那么我们还能做什么呢?又有什么是应该注意的,我尝试继续深入这个看起来悲观都问题。

我的推论是我们不得不去解决困难的问题。

第一种情况,如果上面对于需求都分析成立,已经被满足的很好的需求再进入的门槛过高,这是先发入场的人建立的优势,也符合经济规律或形成了自然垄断,在窗口期关闭时再进入是不理智的。

对于第二类交易成本还没有高到需要生产力工具改善的需求,我抱有非常乐观的态度,我相信所有的企业和个人都需要不断的提升效率,从现在很多的企业都开始使用不同的SaaS工具,个人开始用更好用的效率软件就能看出来,个人和企业的效率需求始终存在,我们始终需要更好的工具,只是它受制于时间与交易成本,坚持和品牌打造尤其关键,因为它的替代成本也是较高的

而如果要说把某件事情当成自己的事业,我想我们不得不开始进入困难的领域和行业。如从事电商的人深入到物流效率提升,或我当前正在做的建筑设计领域效率提升一样,通常来说,许多问题的困难和解决第三世界国家的婴儿死亡率问题一样复杂。

不得不做困难的事情

但这是不得不做的选择,原因是因为小的创意绝不可能解决困难的问题,深入了解行业业务问题成为必须,跨领域工作越来越困难。

首先小的创意绝不可能解决困难的问题,德鲁克在书中提到,到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发明”就已经逐渐变成了“研究”,成为一种系统化的、有目的的活动。想一个点子就解决一个大问题已经不再可能,而必须是一个系统性创业活动,这里发挥互联网常用的精益相关的方法论可能是有效的。

而同时深入了解行业与业务问题成为必须。需求现在往往藏在某个行业的不同生产链条的某个环节中,这些痛点的声音相对于消费互联网的声音微乎其微,没有背景知识也很难理解,或者有人尝试解决过但没有结果,也正是这个原因,行业专业知识的要求越高,跨领域的工作也会越来越困难。

更重要的是,无论是了解行业痛点,用户需求和满足需求的设计,都需要大量的辛苦而枯燥的工作,十分需要坚持且反馈链路变得更长。这要求持续解决这类问题的人不仅需要做好风险管理,还需要系统性的进行审视和放弃。

但总结下来,好摘的果子、具有网络效应快速增长的需求已经被满足的还不错,交易成本相关的程序改善需求需要等待,选择为剩下困难的事情而准备,即便只是为这些困难问题的前提准备,但依旧是大多数困惑的互联网从业者相对稳妥的选择。

至于仓促的开始看自己不了解的行业,投资一个不了解的线下门店,或者在对行业知识不了解时,进行品牌创业或者证券投机,反而是大多数人首先想到的方向,但它的胜率很低。

经典的理论值得被不断重复

以上的推论其实也是对自己的自问自答,趁着这些机会,我有机会去重新思考张五常的《科学说需求》,德鲁克的言论,还有回顾过往的行业领域事件。

上面的推论并不复杂,关于需求、交易成本以及对困难事情的选择,甚至过于显而易见,但是我也是想借这个重新思考与数理的机会提醒自己,去关注显而易见但正确的事情,经典的理论值得被不断重复。

参考

  • 张五常《科学说需求》
  • 纪录片《成为比尔:走近比尔·盖茨》
  • 德鲁克《创新与企业家精神》
  • 配乐:Destiny 2 Original Soundtrack – Track 04 – EDZ

#59:切身体验企业生命周期

内容简介

本期我继续从自己换工作的经历出发,从企业生命周期的视角去分析不同公司差异的原因,讨论了变化与问题的永恒性问题,不同阶段公司背后的能力特质,企业成长过程中会面临的问题。并在最后引出了企业所必然面临的归宿即死亡,以及它能给我们个人的启示。

正文

认识问题存在的永恒性
换工作就是一个很大的变化,带来了很多压力和怀疑
生活就是变化,我们不应该通过减少变化来减少问题。能够存活下来的物种,是最能够适应变化的。这在我从大公司到小的公司,感受尤其强烈。而变化会带来压力,这也是无法逃开的
而应对问题永恒的方法,不是拒绝改变,而是预测问题和管理变化。我们会期待用形式和具有规律性的行动来应对问题,但是我们都知道它不能管用,就像原地转圈祈求下雨的上古巫术一样。
但冲突、破坏和变化,并不会带来毁灭,它反而意味着发展。两个人争吵之后和好,有了更多的了解,并抛弃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它是动力而不是阻力。
作者说,我之所以会得感冒,既不是因为风也不是因为雪。而是因为我的身体太弱了,经不起变化。所以什么样的身体是健康的?当然是能够很好的应对变化的身体,这也是我看到的对于健康最好的定义。

成长意味着能处理更大更复杂的问题
我能看到的是在大的公司,小的公司,我都不想成为的人,尤其是年龄已经不年轻,评级也到了好像还可以,但是从内心是不认可的。因为我知道我到了那样的状态,无法处理大的复杂的问题,这不仅在工作上,也在生活上

不同阶段的公司所需要的特质是不一样的
PAEI,最先需要的是E,是创业激情,是对于市场抱有的信念和承诺,它是一个公司诞生最先需要的东西。这里可以类比的是,并不是执行能力P,或者行政管理能力A,这也是为什么能力很强的人没有创业,有的时候创业也会失败的原因。而大多数公司在创业期就死亡,也是创始人失去了当初的承诺
而这样的承诺也就是作品,海德格尔在《林中路》中就发问,是什么让一个人成为艺术家?他的回答是作品,所以只有有创作作品冲动的人,会成为艺术家或创业者,这一个阶段的诉求是非常情感性的。
而再往后的阶段,执行能力P需要占据上风,再往后是A,也就是行政管理能力,用以应对更大的组织结构和业务,再往后,是整合能力。
而公司有成长自然就回有衰退,创业精神的减少、执行能力的减少,只有行政管理能力还在发挥作用时,这样的公司就处于贵族期或官僚期。
不同的公司所散发出来的特质,是由于其所处的生命周期不一样,而背后是这4类公司能力的此消彼长,类比到《创新者的窘境》,用公司的生命周期,结合技术的迭代周期,会在商业研究中更有说服力

企业成长阶段所带来的洋洋得意。
有些公司会从婴儿期成长起来,这些创始人为自己所取得的成功洋洋得意之余,他们开始想要做更多更大的事,公司的日常经营已远远不能满足他们,他们开始对社区团体、政治、健康、旅游,以及其他与他们先前取得的成功没有丝毫关系的事情感兴趣,甚至是痴迷。
管理一家复杂公司的种种烦琐细节感到厌倦和沮丧,他们开始渴望孕育期和婴儿期的那种兴奋感,那个时候,每件事都是新的,而且做起来又是那么容易。
去观察自己,在人生的前几十年,我们也或多或少会有这样的成长,但需要注意的是,我们是真的对一件事情产生了兴趣,还是像一个从婴儿期成长起来的公司一样,兴趣产生于自己觉得能胜任更多事情的洋洋得意,还是对于深入到某件事情的厌倦,因为边际成长就是递减的,但那是重要的。

建议一个人能够在较短的时间内看到一个周期的变换
在股市经常有人聊,说每8-10年会有一个牛熊的周期,而评价一个基金经理是否好,有一个经常被人提及的讲述方式就是这个基金经理经历了几次牛熊。
在我没有阅读这本书,并且从蚂蚁跳槽到创业公司之前,是没有企业生命周期切实体验的。但有了比较和感受之后,我明显能够感受到这两家企业处于生命周期的不同阶段,而能够看到这些不同阶段的不同表征,会让一个人以一个很短的时间内看到一个生物从新到老的横截面。
这种认识是非常难得的,因为对于很多人来说,一方面不会刻意观察企业的差异是由于其所处的生命周期所带来的。另一方面,很多人由于种种原因,会呆在类似生命周期阶段的企业,这也很难给人带来比较性的认识。
而由陈嘉映老师《感知·理知·自我认知》中所讲的一样,我们的认识通常很难用拆解一个概念获得,而需要上下文,不同生命周期公司的体感和比较,就是认识的上下文。

分开考虑短期诉求和长期诉求
公司永远、永远、永远不要从结构上将下述职能合并到一起:营销与销售,生产与工程,财务与会计,人才发展和人事管理。对衰退阶段的公司来说,这种做法有造成致命问题的风险。
我们很多时候都纠结,都是由于我们一并在考虑了短期诉求和长期诉求

创造和孕育是必要的
对于壮年期的公司来说,不仅它的目标明确,执行效率高,流程规范,而且能够很好的整合这些事情。同时更加重要的是,它还能在其中孕育出新的公司,那些具有创业精神的人能够整合资源,在内部成功创业,对于企业来说,这是新的创造和孕育,而对于一个壮年期的个人来说,它正处于高产的时期,而高质量产出的正是作品。同时,在孕育新的公司的时候,这个公司必然承受风险,所以光有创造力是不够的的,想要把握未来,就必须要冒险

创业精神从哪里来?
创业精神不是凭空而来,而来自于感知与理知。作者举了一个人走在路上很热,想吃冰淇淋但买不到,后来决定在这条街上开一家冰淇淋店。他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以及自身感受。他察觉到自己很热,察觉到自己的味蕾想要品尝美食,察觉到这种美食就是冰淇淋,察觉到整条街都没有冰淇淋店。这里与陈嘉映老师的《感知·理知·自我认知》尤其贴切。我认识到了创业精神从感知、理知以及同理心而来

不必浪漫化、美化创业
开办一家公司意味着你要把自己的个人生活放在一边了,从表面上来看是因为开办公司的事情的确是太多了,从作品和孕育的角度来讲,公司作为由创始人孕育的孩子,和抚养一个真实的孩子一样,需要大量的精力,所以不必浪漫化、美化创业

一家企业总会走向死亡,就像人一样
前面我提到了我觉得再一个较短的时间,能看到一个企业从出生到死亡,是很有价值的。因为我们无法切身的体会到死亡,自己的生长到死亡的时间周期无法变化,而切身的观察一个动物,或者一个像企业这样的存在,是可以有类比感受的。
初期的企业会深入到顾客当中去了解需求,去深入访谈,为自己的产品不足感到焦虑,而作者说,衰退期公司对顾客的关注,恐怕仅体现在张贴在公司大楼入口处精致的海报上,当然海报上还有所有高管的签字。对于许多衰退期的公司来说,那也意味着关注顾客时代的结束。这样的结束也是灵活性的下降,随着灵活性的下降,公司变得老成起来。尽管它依然是结果导向的,且组织有序,但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积极进取了。
但我还意识到的是,而那个深入顾客的公司也会走向结束,时间或长或短,这是由于PAEI这几类企业素质决定的,他们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是走出类似都规律。而这个公司走向死亡,会有新的公司起来,没有什么公司可以基业长青。
人所经历的过程也是一样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的事业、金钱和资产的重要性下降,家庭(包括小家庭和大家庭)的重要性不断提升。
更直接一点地,作者这样说,当你年轻的时候,你会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豪情满怀地想要改造世界。而当你衰老时,你会保存精力,关心的不是如何去改造世界,而是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来。它既残酷由真实,海德格尔在《存在于时间》中说只有感受死亡之后才能应对恐惧与畏的问题,企业生命周期与人的生命周期,这又是一次呼应。

参考

  • 《企业生命周期》伊查克·爱迪斯
  • 《理知·感知·自我认知》陈嘉映
  • 《存在与时间》海德格尔
  • 配乐:Elden Ring OST – Legend of The Ring

#58:恐惧与畏是更重要的问题

内容简介

本期我从近期的感触出发,集中讨论“恐惧与畏”的话题,首先回顾了海德格尔的此在的沉沦状态,发现其中包含浅尝辄止与恐惧的情绪,并将恐惧与畏做了更深比较,从而对畏的克服做了初步回应。

正文

近期的生活变化很大,面对新的工作,新的人和新的环境,难免会有一些不适应的地方,上一期的播客如果是我的心理变化的记录,那么这一期,我会试图讨论最近生活所同时指向的问题,就是恐惧或者说畏

浅尝辄止的状态与恐惧

我们日常大多数的负面情绪,焦虑、彷徨和失望,大多都可以指向非常类似的问题,就是恐惧。在克里希那穆提所经历的时代,也就是上个世纪,战争和宗教的盲信,大多都来自于人们恐惧他国的超越,或者自己生活意义的丧失。那发动战争和迷信宗教,就成为了面对恐惧的选择。

带着这个问题,我开始试图检索和勾连讨论过类似话题的人,这一期主要我将引用的就是克里希那穆提、海德格尔和维特根斯坦。

首先我想对此在日常沉沦状态的再次讨论。在通常对于海德格尔的讨论里面,人们总是喜欢谈论海德格尔对于沉沦于日常的,沉沦于烦心的日常世界的状态。

闲谈,好奇和两可,带着恐惧这个话题,我又读出了两层意味:浅尝辄止的状态和人们对于真正了解的恐惧。

闲谈,是此在也就是发问的人,对世界、他人和他本身的理解,这样的人试图了解,但是流于表面,所以他的状态是闲谈而不是论理。
好奇,是人对于各种事情有泛泛的了解,别人谈论什么就了解什么,但没有找到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他的状态是好奇而不是坚持。
两可,是人处于犹豫不决,进退两难的状态,所以他的状态是两可而不是探究。

区别于克里希那穆提的时代,这样的浅尝辄止的状态虽然不像战争与宗教的盲信,但它依旧广泛存在并且和克里希那穆提所提到的表现,具有某种非常类似的原因:他们都是人由于恐惧所作出的决定。发问的人之所以停留在闲谈、好奇和两可的沉沦状态,在于人恐惧面对真实,这让我开始有了第一层勾连。

回到现实生活,闲谈、好奇和两可的状态,正是我们日常负面情绪大多数的来源,我们恐惧发表自己经过思考的观点而落于闲谈,恐惧无法获得他人的承认,而落于两可的状态。但对于意义和本真追寻的浅尝辄止,这样的焦虑情绪总会再次找到我们自己。

从恐惧到畏

海德格尔所谓的常人状态,就是对于意义的无意识状态:此在消散在常人中,消散于所操劳的世界中,此在在面临一些问题的时候,选择逃避,所以隐于常人。

克里希那穆提大多提到的是恐惧,他提到面临这样的恐惧,不应该转向宗教,而应该专向冥想,对这类情绪更多的关注从而进行克服。而经过一段时间的冥想练习,我发现有很多的情绪的确能够被觉察并自然消解,但好像一个更大的恐惧总是存在,我决定依旧转向对智性的追求,这个时候我看到了海德格尔对于“畏”的讨论。

海德格尔非常精准的区别了恐惧和畏,畏和一般的恐惧或焦虑都区别在于,一般的恐惧能够找到具体的恐惧事物,当人能够意识和觉察的时候,就很能自然的找到应对的方法,这也是克里希那穆提的方法的确明智的地方。

我们若能够意识到我们恐惧无法获得他人的承认,那么对于他人承认的妄念自然就容易消解;如果我们意识到我们恐惧无法享受富足或者奢侈的生活,那么这种念头其实不难消除,这也就是冥想的确有它功用的部分。

但是海德格尔所讨论的“畏”,并不针对某种可见的,可感受的具体的事物,因为畏的定义就是,畏惧在世本身。是针对一切存在的畏惧和害怕。一般的恐惧与焦虑,能够通过意识和消除恐惧源头解决,但是畏无法通过消除源头解决,因为人所畏的是一切存在。

我开始发问,人为什么会畏一切存在呢?我想通过自身感受和海德格尔的论述去分别阐述。一方面自身感受上,通过冥想与意识到恐惧,然后对于恐惧的消除,它永远难以穷尽,烦恼总是层出不穷,悉达多也是意识到冥想的修炼的局限性之后告别这样的修行的。而另一方面,海德格尔阐述在于人通过不断发问,一定会进入所谓意义丧失的状态,即无家可归的状态。

我对此感同身受,多期播客之后,我感觉对我而言重要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即何为良好生活的问题这个最重要的问题已经无需再做过多的阐述。但理性的认知到日常生活的距离依旧很长,同时“畏”这样一个感受的乌云越来越大,对于恐惧的意识的敏锐也无法降低对于畏这样一个特殊情绪感受的克服。

畏不仅是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的晦涩语句中存在的概念,它对于许多追问的此在而言真实存在。在读维特根斯坦传的时候,他也多次提到类似的概念,更不用说维特根斯坦长期的负面情绪。我甚至开始认为,畏的问题比何为良好生活的问题更加重要,维特根斯坦就在他的手稿中这样讨论:我认为真正重要的是应中止关于伦理学的无效谈论 ——如知识是否存在,价值是否存在,“善”能否被定义等等。

对于畏的克服

最后要讨论的是对于畏的克服,恐惧能够通过消除恐惧之物解决,但前面已经讨论过,畏无法通过这种方式消除,海德格尔说畏可以通过逃避,也就是沉沦于常人消除,也就是让追问的人回到常人的状态。但我想这应该是最后才要选择的路。

海德格尔最后提到的解法,我不想过多的做讨论,因为它对我来说还只是概念,没有任何切身的理解与实践。但想说的是,他提到的解法的确与克里希那穆提提到的非常相似。最后的解法一定是个人性的感受,无法被替代的感受。

海德格尔说死亡与本真状态,克里希那穆提说对小事、对快乐、对一切事情死去。我想他们讨论的是同一件事情。只有领悟到它,才能从沉沦到本真,发挥潜力达到这样的状态,让岁月不再白白流逝。

有知有行推广

最后我想讨论一点具体的恐惧的克服。

听众,包括我肯定很多都有投资理财,或者炒股的经历,我也相信很多理财的新手这样的行为:总是下意识的去盯每时每刻的涨跌,每天查很多次收益,或者由于市场的消息追涨杀跌,做出一些非理性行为。

还在蚂蚁工作的时候,我们同事通常会做一些行为金融学学习,通过心理学和金融学的视角去解释这样的非理性行为。但从海德格尔或克里希那穆提的视角来看,这样行为的背后大多是恐惧的情绪:我们恐惧我们的决策是错误的,恐惧市场没有映证我的判断,恐惧被家人或朋友说缺乏投资的能力,等等。

但这样的恐惧其实都可以通过有意识的认知去进行克服。在投资这样一个复杂系统,同时包含着大量自身与他人的决策,还关乎利益。本就是一个容易产生恐惧都场所。

所以这一期播客不仅是我自身的想法记录,还非常荣幸能够获得『有知有行』的赞助。有知有行App是一款我非常喜欢的产品,创始人孟岩也是我喜爱多年的产品人:

  • 有知有行App是一款可以帮助你学习投资的App,它不推荐某只股票,也不刺激赚钱焦虑
  • 它会真诚地提供优质信息,从基本知识出发,把投资的底层逻辑说清楚
  • 同时,我自己看完了有知有行的『投资第一课』,对我帮助很大,我也也推荐你从投资第一课开始

希望至少在投资这件事情上,通过有知有行,能够切实的帮助到你,克服恐惧的情绪,做好理性的决策。

另外,孟岩还有一档播客叫『无人知晓』,内容包含投资、创业和人生,也推荐感兴趣的朋友去听一听,我会在shownotes中给出相关链接,希望大家喜欢,我们下期再见。

参考

  • 《存在与时间》海德格尔
  • 《维特根斯坦传》瑞·蒙克
  • 《生命之书》克里希那穆提
  • 配乐:Hades – House of Hades

#57:职业切换的决策实践

内容简介

本期从我最近这段时间的变化引申开始讨论,辞去杭州的工作前往上海,在离开的时候我与很多朋友交流想法,询问他们的困惑并抛去我的问题。本期是我的3个想法片段:我们能够影响决策的其实很多;认清自己并放弃我执;工作和自我教育的作品视角。

配乐:Mr.robot 3.8_1-cybersecurity.mogg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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